拷问人性中的赌性.

——严歌苓讲述《妈阁是座城》背后的故事

《妈阁是座城》图书分享会现场

李少红的电影新作《妈阁是座城》已于6月14日上映，该片以赌城“妈阁”（澳门）为背景，讲述赌场内女叠码仔和三个男赌徒之间的故事。日前，电影编剧、原著小说作者严歌苓在京与读者见面，导演李少红作为特约嘉宾到场，一起向大家讲述《妈阁是座城》背后的故事。

严歌苓分享了写作《妈阁是座城》的心路历程。在第一次踏进拉斯维加斯的时候，严歌苓见识到了赌城的盛大场面，还发现了一个现象：赌场里的中国人从比例上要比美国人多，社会层次要比美国人高。几年后，严歌苓的一个朋友向她讲述了一个染上赌瘾的北京知名大学老教授的事情：一旦借到钱，他就乘上大巴跑拉斯维加斯，带上预先做好的九份三明治，三天三夜跟机器熬，直到输光最后一个角子。就这样，第一个关于赌徒的故事《拉斯维加斯的谜语》在严歌苓的笔下诞生了。

“后来，我无意中接触到北美华人的移民史，华人远渡大洋，参加美国西部开发，初衷是要用这些血汗钱给家族脱贫，但他们在回乡的轮船底舱赌场里，却输得一无所有。很多人因为没脸面见乡里父老，干脆乘来船原路返回彼岸，继续做苦役，接着忍受种族迫害和歧视。然而有些人，居然在下一次回乡的船上再度屈服于赌瘾……”前年，严歌苓偶然又听到了另外几个赌徒的事情，更加壮烈、血腥甚至魔幻。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都是成功的企业家。他们来到一海之隔的澳门（妈阁），进赌场是亿万富翁，而出赌场却一屁股债，被黑白两道的追债人全世界索命。也有决心改过自新的，甚至还有断指盟誓的，但最终他们还是输给了赌场……

“我觉得我看到了一个更好的关于赌博的故事。接下去的两年，我一有时间就去澳门赌场，学习赌博方法，体会赌博心理，采访赌客和赌场经纪人，终于得到足够的细节来丰满故事和人物”。

《妈阁是座城》是导演李少红暌违影坛十三年的作品，谈到两人的首度合作，李少红说道：“当我看到严歌苓这篇小说的时候，我觉得我好像这么多年一直在等这样一个故事。虽然里面讲到的生活离我比较远，但它表达的东西又是非常贴合现实的，讲了改革开放这个大的历史变迁时期里面的男男女女，讲了他们的命运和情感经历。这一点也特别难得。那时候我跟严歌苓讲，我特别想拍一个现实题材，恰巧她就写了一个现实题材，不谋而合。”

“我确实是等这部电影等了十年。”李少红感慨，“虽然里面讲到的赌场离我比较远，我又是一个‘赌盲’，但其实‘赌性’不仅仅在赌台上、赌局里，人生就是一场赌局，你赌的可能是你的未来、命运、情感，所以，电影表达的东西非常贴合现实”。

严歌苓还谈到了在小说创作过程中的一个重要疑点：赌性是否是我们民族的先天弱点？“我所听到的故事中的人都是阔人，都是掌握了大致的致富规律的人。这样的人竟会放弃规律和科学的可重复性，听信无序和所谓的天命，实在是令人失望。”严歌苓从历史角度出发，认为中国古代、近代长期的封建统治和内忧外患使得人们将命运交给未知和侥幸、以被动制被动的宿命观深深扎进了我们民族的集体潜意识里。这种集体潜意识，使得人们对于财富的渴望热切、危急又致命。她认为，由于缺乏致富的机会和时间，所以人们在致富时就难免带有紧迫感、危机感，也难免短视，急功近利。而一切财富得来之快，快不过赌台。

对于赌性，李少红认为，从积极的一面讲是一种拼搏精神，是和个人命运抗争的过程；消极的一面是沉湎于其中，继而释放出人性中种种的恶。人性携带赌性，对于未知想去尝试，对于愿望想去实现，表现形式常常就是赌。每一个去赌的人，赌的都是个人，是自己跟自己的一次较量，“男人赌钱，女人赌感情，都是在赌博。梅晓鸥这个人物其实从一开始初恋就输了，之后不得不选择叠码仔这个职业谋生，也是为了能打击到那些男人。所以尽管她叫‘晓鸥’，却特别反感别人形容自己是一只海鸥。因为这种鸟虽然羽毛光洁，但其实是靠吃垃圾生存的，是在摄取食物链最低端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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